最純潔的種族:北韓人眼中的北韓人 The Cleanest Race:How North Koreans See Themselves and Why It Mat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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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書市的「北韓熱」真是一發不可收拾,這本新出版的《最純潔的種族:北韓人眼中的北韓人》 又提供了台灣讀者另外的視野,這本新書有趣的是它和我在出發前往神祕國度前看的《朝鮮是個謎:從神秘到真實的北韓探索紀行》 有點異曲同工之妙,這兩本書多少都帶有點「翻案」的色彩;《朝鮮是個謎》一書是作者多次前往北朝鮮採訪寫就的,基本上是一本記者報導式文筆中規中矩的作品,作者多次採訪之後以為外界實在太妖魔化這個國度,而脫北者的證言未必可信(可能被污染),在書中他甚至提出了當年轟動世界的「天安艦事件」的另種說法,他認為北韓政府可能與這起事件確實無涉;而《最純潔的種族》要說翻案的地方就是它將我們原先對這個國度的認知,以為它是個儒家教化和史達林主義的混合體這樣的印象推翻,並提出了另種看法。

有著德國杜賓根北韓研究學位背景的作者,在檢視了北韓政府的各種宣傳材料之後,認為北韓政府維持政權合法性的基礎其實是種族主義,而刻意強調「純潔」民族的種族主義其實是日本殖民時代所留下來的遺緒。


由於朝鮮半島長年以來受到中華文化影響,儼然自許為「小中華」,甚至朝鮮王朝的國名「朝鮮」是由明朝皇帝圈選出來的,朝鮮王朝的開國太祖李成桂拒絕服從高麗國王伐明的自殺命令而自立為王,李成桂對中國國勢強大很有認識,自此朝鮮王朝恭順「事大」明朝乃至清朝;即使朝鮮王朝最為讚頌的世宗大王創建了民族文字「訓民正音」,但是上流社會仍然使用漢文做為溝通語言。而在日本攫取朝鮮後,日本為了洗刷中國對朝鮮的影響,鼓勵並建構了一組新的意識型態來取代朝鮮的舊有認同,很諷刺的,這套從殖民者建構的國族認同一直流傳下來,形成當代韓國人自認為之所以什麼是「韓國人」的重要元素。

北韓政府所要灌輸的意識型態異常的簡單,可以簡單的一句話就能交代:
「朝鮮民族的血統太純粹,因此過於善良,若無偉大如父母般的領袖,恐怕無法在這個邪惡裡的世界生存。」(P.32)

而這份特別強調純粹、純潔的種族血統,其實是日本殖民者灌輸下來的

看到這裡,我先聯想到的是那本解析日本民族性經典的《菊與刀》,我想如果有讀過《菊與刀》的讀者對書中描寫日本人的愛好清潔應該多少都有印象,許多到日本的遊客第一個印象總是日本的整潔,《菊與刀》的作者就從日本人的民族性做出解釋,日本人相信自己天性純潔,所以他們甚至不需要去追求「成佛」,他們死去自然就是佛了;但是為了要保有這份純潔並不被「鏽蝕」,日本人為此發展了許多鍛鍊的技巧。

這份信念後來成為了軍國主義對外侵略的意識型態,日本人相信他們只是要建立一個新秩序,以日本為首的「大東亞共榮圈」,亞洲各國依照等級排列,天皇是這個秩序的至高點。

北韓政府繼承這份意識型態,雖然不是照單全收,但大體上是以日本這套價值系統演進的,書中提到,最瑩瑩大者的就是朝鮮傳說中的檀君跟白頭山與日本的神武天皇和富士山的對照,兩者異常相似,韓國的民族主義者在建構本族國家的神話時,挪用了他們最仇恨的殖民統治者的東西並延續至今,這份信念南北皆然。

順著這個脈絡開展,作者接續下來就是對北韓政府的宣傳洗腦材料或以他的話講,「神話文本」(Text),做詳盡的檢視和分析

於是書中做出了這樣的解釋,許多都跟我們的印象不同:

領導人形象打造
朝鮮領導人其實是種母性形象出現在官方宣傳上,他們其實是一個「保護者」,保護純潔卻被外界欺凌的民族。
領導人從來也不需要負責,所有的問題都是幹部辦事不力,讓領導失望
金氏父子或言家族,總被描繪成「肥胖而快樂」(書中用語),其實反映的是韓國人的天性,那麼樂天與無害

我覺得作者最有說服力的一點是,他曾經到過東柏林,相較於東柏林肅殺高壓且令人絕望的氣氛,平壤又是另一種樣貌

對外關係
共產集團互助合作的時期,留在平壤工作的外國人常遭遇到居民的仇外情緒
朝鮮自許道德優越,所以友好國家如 Laos 來訪被宣傳為朝晉,外國觀光客則是來見證偉大領袖的功蹟,至於外國領導人的禮物被宣傳成朝貢應該也是還能理解的事了
對外國的這種態度很像中國的「天朝秩序」,而唯一的例外也正是中國。朝鮮在面對中國尚不敢造次!
丹東抗館看到美軍使用細菌戰的控訴,可能跟一貫醜化傳教士注射毒物的邪惡形象有關

對美韓的宣傳
朝鮮自我犧牲,以先軍政策扼止美佬,造就韓國繁榮
美佬成為一個最大的代罪羔羊,領導人對此竭力保護,不過美佬要是親善起來(如柯林頓政府時期),平壤反而手忙腳亂
對南方的同胞則是被描繪成美佬的幫凶「美帝殖民地」,同樣地也在自由派主政時的「陽光政策」,又讓平壤宣傳部門面臨「挑戰」,他們只好宣傳親愛領袖在南朝鮮受到熱烈歡迎,渴望被將軍領導
朝鮮宣傳部門對韓國保守陣營的抨擊,竟然很似曾相識地讓人聯想到中宣部對綠營的攻擊!
但是資訊封鎖越來越不見成效,平壤宣傳部門面臨的「挑戰」與日俱增,金正恩上台尚年輕,挑戰更鉅,未來只有拭目以待

這本書還有一個值得寫上一筆的是,原來有一位台灣遊客貢獻了該書材料,呵呵,台灣一直都有人進入這個神祕國度,不知道我的照片有沒有提供什麼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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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們都是以母性形象出現在公眾裡的